注:有私设
小白男体的由来(文中)
Simon (西蒙)谐音西门,司马
自割腿肉,不喜勿喷
宇宙第一小甜饼开始——
又是一年杭州雪季。
粒粒雪花散落,仿佛能掩埋一切夹杂的恩怨,交织的爱恨。
有几粒多情的雪落在青衣女子的睫毛上,却只肯停留一瞬。
一片莽白中,只有她深褐色眸子闪着微微的光。
“小青。”
熟悉的声音响起,带着她追寻已久的不甘和执念。
小青呆呆地转过头,看清那张白玉芙蓉般的面容时,她心中的不甘、委屈如山洪破堤,最后却全都消散在一声呜咽中。
小青绽出一个笑,将那个在心中默念了千百次,无数次成为她支柱的名字念出来:“小白。”
这一年,雪花满天,久别之人终于重逢。
覆满白雪的枯枝上挂满了人们祈愿的红绸,绸子飘摇间附着的冰也碰撞出几簇冰花。
“听上去很有趣。”听着小青讲述修罗城中经历时,小白掩唇一笑,转而叹了口气:“苦了你了。”
小青怕她担心,有意掩去了那些危险的部分,只挑着轻松的说了一些,譬如那个挑衅她的小罗刹被她纠缠的好不狼狈的事。
“你我姐妹之间不必说这些。”小青忙转了话题:“罗刹城虽危险,却也不是没有好人。”
“哦?”小白自出了雷峰塔后进入轮回投胎百世,只有一缕残魂附着在她的法器珠钗上。
缺了一缕魂魄的她也在世间各处寻找小青,后来某一世因执念太深进入了修罗城,阴差阳错被封进了珠钗。
她的转世化作了修罗城那个蒙面少年,所有的记忆也随着小青的离开转回珠钗里。
她已寻回了修罗城里失去的记忆,包括与小青在修罗城中经历的一切。
小白自然知道她有所隐瞒,却也能理解。
修罗城中埋藏了太多求不得,放不下,就算有无数的不得已,也不得不放下。
小青咽下唇间的名字,还是笑着说:“嗯……比如孙姑娘,她是个好人,在修罗城里交了我很多东西。”
她第一个想起来的,其实不是孙姑娘。
“还有宝清坊坊主,虽然说是交易,但是帮了我不少。”小青想着宝清坊坊主的狐狸脸,却还是不可避免的想到某个人。
烦死了,都怪修罗城里好人太少,连他都差点被她列入好人列表。
“还有呢?”小白歪着头对她笑了笑,似乎是等待又仿佛是鼓励她说出某些人的名字。
“还有……罗刹门里……”小青张了张嘴,吐出几个破碎的字眼。片刻后,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补充道:
“还有罗刹门里的一些人,比如被我打败的小罗刹她们,好歹也庇护过我一段时间。”
“难道就没有……”小白还要问下去,小青就急匆匆地打断她的话:“啊对了!当然还有姐姐你,救了我好几次。”
她有些慌乱,仿佛想掩盖内心的什么想法似的,磕磕巴巴地说:“后来还是你帮我出修罗城的,你还记得吗?”
“我当然记得。”小白无奈地笑了笑,知道她在隐瞒什么,只好笑道:“已经是腊月二十了,马上就要到人间的新年了。”
小白看她一眼,发现她有些失神地看着路过的男男女女。
“小青,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。”小白轻轻唤了她一声,小青回过神来,勉强地对她笑了一下:“是啊。刚才我看到一些人,像是修罗城中遇到过的。”
“是吗?”小白转头看到一个胖男人离开的背影。他穿着仿古时期的青色官服,手上还提了一支笔。
小白回头间,又看见旁边走来一对别扭的情侣。那个女孩面若桃花,很有几分古典美人的味道。
“可能是他们的转世吧。”
“修罗城里的人,都会转世吗?”小青停下来,抬手接住了一片雪。
小白也停下脚步,仰头看着漫天飞雪,又看向出神的小青:“我不知道,不过想来,应该是会的。”
看着小青迷惘的神色,小白宽慰她道:“我不知道修罗城里的人转世后会不会再有关联,可是,”小白停顿了一秒,又继续道:
“我相信,彼此思念的人一定会再次相见的。”
小青抿了抿唇,摇摇头却什么也没说。
她想着,或许她确实有点想他了。
西湖的雪,果然迷人心神。
“最爱西湖二月天,斜风细雨送游船……”姐妹两人各怀心事,却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。小青抬头看去,看到西湖长椅边多了几个穿着戏服的身影。
演的正是京剧《白蛇传》,刚好是第一折戏游湖。
之后那船夫又唱道:
“十世修来同船渡,百世修来共枕眠——”
“千里姻缘一线牵,伞儿低护并头莲。西湖今夜春如海,愿似鸳鸯不羡仙。”
小白看小青好像有点兴趣,拉着她坐到旁边的长椅上。
小青看了一会,皱着眉凑在小白耳边悄悄道:“这就是后人改编的?”
“确实是我们的故事,只是难免加上了些想象。”小白微笑着回她,小青原本还担心她看了膈应,看小白反应如常,点了点头,放心地继续看下去。
两人坐在长椅上静静地看这折被后人改了又改的戏。
看着不同的人粉末登场,小青忽然觉得,好像命运也不过如此,这种东西,天注定了,兜兜转转,还是那样。
哪怕再惊天动地、轰轰烈烈,也免不过被遗忘或被粉饰的结果。
哪怕是再深的执念,也有放下或放弃的一天。
小青仰着头,看飞雪落下,恍惚之间却想起了刺眼的车灯,破败的城市,温热的鲜血,闪着冷光的刀锋或者池水。
或许,其中还有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。
可能是驱车疾驰时伸出手的身影;挡下板斧立在她身前的侧影;搭在刀背或方向盘上的手;甚至还有,落地后挣扎着抓向她的不甘的手。
“这天真冷啊。”小青低下头,往手上哈了口暖气,吸了吸鼻子,将眼睛里的干涩憋回去。
“……”小白不知道要说什么,只能靠近她,搂着她的肩膀:“我总会陪着你的。”
那边扮法海的净角也朗声唱:“……堪笑世人太冥顽,沉沦三字痴、嗔、贪。”
“姐姐,你说,是不是像师父说的那样,只有人才有七情六欲?”小青转头看向小白,带了些无助和迷茫。
“傻妹妹,万物生灵倘若有了灵智,又怎么能摆脱七情六欲呢?便是那法海,也定然有痴嗔贪欲。”小白抱着她,小青把头靠在她肩膀上,直直地盯着不断飘落的雪花。
一片不知为何飘落的柳叶落在小青腿上,那柳叶表面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。
小白轻轻摘下那柳叶,拍拍小青的肩:“再有一个月多就是惊蛰了。”
“嗯,我记得。”小青细细嗯了一声。
她怎么能忘。
那天是惊蛰,满天花瓣,就像现在的雪花一样。
她经历了两场生离,一场死别。
如今,散者已归,然,斯人已逝,归期无望。
小青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部位,闭上眼睛静静听戏。
那厢本该进入结尾的《白蛇传》却转了个调,只见那扮小青的旦角一拂青色衣摆,撩出一把三尺长剑来,对着“法海”怒喝一句:“秃驴!”
小青忍不住笑出来:“我当时这么凶?”
“何止啊。”小白只掩唇笑笑,无奈地摇摇头:“也不知道依你这性子,以后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你。”
小青想到什么似的,启唇轻声道:“那,一定要比我强吧。”
“继续看吧。”小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,知道自离开修罗城后,那人几乎成了小青的魔怔。
小青可能没注意到,可她发现了。
他成了小青的执念。
难道刻意不提及一个人,就能忘记他吗?
难道故意淋雪,就能忘记火的炽热吗?
见过火的人,怎么甘心再次投身黑暗。
曾经那么深刻地拥有过,怎么甘心踽踽独行。
曾有人跨越崇山峻岭,冲破重重封锁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人。
他没能在她孤立无援时伸出援手;她没能在他一无所有时并肩拯救。
一缕幽魂无法隔着千里倾诉爱意,一扇铁门阻断了所有因缘际会,后来隔却生死,她才知道爱为何物。
于是年月混淆的爱憎越发深刻,思念历久弥新,终于成了心头不消的执念。
终于是有人叩开了她荆棘塞途的心门,又抽身离去,悄无声息。
“所以啊,小白,爱有什么用?”小青望着那像被白茫茫的烟雾笼罩的远方,不禁想到枪口飘起的白烟,以及他们一起走过的风烟。
那时他不由分说,仿佛和她认识多年一样牵起她的手,走在她身前探路,带她走出悬崖交错的一线天,把独木桥走成阳关路。
只是他中途放了手,只留她一人走到最后。
“起码在那时,你还被爱过。”
一道男声响起。小青不敢置信地转头——
故城观风起,应是故人归。
“小青……?”来人挑了挑断眉,那道伤痕更加明显。小青却知道,他的衣服下藏着更多伤疤。
“我……回来了。”
小青的舌尖抵着下齿,嘴唇抖着,青黛般的长眉皱起又松开。若不是身边有小白支撑,恐怕已经跌倒在地。
“……司马。”那个让她彻夜难眠的名字,那个只能在午夜梦回时出现的名字,还是在她的唇角溢出。
司马微拧着眉笑了笑,带着经年未改的邪气。
“对你不起,此生必偿。”拥住她的一刻,他又想起他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他被牛魔挡住了杀招,被掐住的时候喘不上气,心怀怨愤和不甘。
一生的执念已抛却,身边所爱不过咫尺,却终究是天涯相隔一般,于是最后所有的心心念念都给了她。
包括那份难得的,吝啬的愧疚,也盘桓在他心头,不得解脱。
他其实不需要愧疚的。
愧疚于背叛吗?他从未对她许下什么山盟海誓的承诺,更没有欠她什么。
而她让他心生愧疚的唯一筹码,就是他的心啊。
到后来,这个失去了力量的人只能在濒死前将不愿放下的手,尽量地往某个人所在的方向抻一点。
他当时的唯一所想,是她。
他们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对方的执念。
生死相依,不破不灭。
再次在无池边看到她的时候,他恨不得不再为人,化为妖魔精怪,这样就能在涉世未深时遇到她,与她长相厮守。
可他没有时光倒流的机器,时光已经逝去,他含恨而亡,她脱离修罗。
他们,从未真正遇见。
但他又无比庆幸,因为他们此刻的相遇,已是最好的时机。
那天是惊蛰,生离死别。
今日是大寒,离人归来,再无死别。
飞雪迎春到,亦送故人归。
那洒落的雪覆在他们发上,也算是偿了白头。
不似春光,胜似春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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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要he 的到这里就可以打住了
“小青?小青?醒醒,小青醒醒。”小白的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,小青迷糊地睁开眼。
迎着反光的湖面,小青不禁愣神,半晌才回小白:“抱歉姐姐,我睡着了。”
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。
果然,久别重逢这种事,只会出现在梦里。
“没事……好好休息吧。”小白心疼地看着她,抚了抚她的长发,再次把她抱在怀里。
“……嗯。”小青疲倦地低下了头,猝不及防地听到一个声音——“你好?”
小青惊得转过头——怎么这年头流行起白日做梦了?
却看到一张刚刚在梦里见过的脸。
不,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更年轻,更意气风发一些。
不是她记忆中那副饱经风霜而疲惫倦怠模样。
“呃,我叫Simon,能不能问一下你的名字?”艹,怎么就这样开口了,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啊!
Simon表面稳如老狗,内心慌得一批。
明明作为情场浪子的他从来没在把妹这方面慌过,怎么在她面前就磕巴了?
他不知道。
就是觉得,这个人,他非认识不可。
如果这次错过了,就再也不会遇见了。
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?Simon也不知道。
他能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,却也能确定,他不能错过她。
“小青,我叫小青。”小青抬起头,逆着光看不清他的模样,Simon也看不清她的表情。
小白皱了皱眉。
又是一年惊蛰。
小青将头发扎成长长一尾,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着装是否得体。
“小青。”小白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。
“怎么了?姐姐。”小青侧头问。
“……没事。”小白张了张嘴,想劝她说Simon只是司马残魂的转世,没有司马的记忆,却只能劝她一句:“切勿伤人伤己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小青勾了勾唇角,毫不在意似的。
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,小白。”
“我也知道,他不是他。”她像扑火的飞蛾,明知那不是真正的光明,却还是义无反顾。
“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就像你明知那不是你的阿宣,你也没有退缩过。”
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,所以即使是沉耽于幻梦也无须被唤醒。
“姐姐,你也失去过,你也明白。”
当我寻觅岸上的灯光,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伸出来的手。那就是如今我所做的一切的原因。
“即使他不是完整的他,即使他永远都记不起来……”
那就是上天注定。
“我记得,这就够了。”
天命不可改,但缘分可以记住。
小白凝视着她垂下的眸子,悠悠叹了口气。
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伤。
他们之间,恩怨纠缠多过明晰的爱恨。没有人诉说那本该挑明的心意。
他曾攥紧她的手带她逃离苦难,也说不清是谁先放了手。
她不甘心。
他像个英雄般慷慨赴死,却未落得英雄的结局。
到最后,他们连一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。
两个同样骄傲的人,怎么会懂得低头?
可不低头,如何拥抱彼此?
两个曾并肩作战的人,怎么能轻易放手?
如果放手,如何抚慰余生?
三月初,西子湖畔,垂柳依依,乱花渐欲迷人眼。
穿着风衣的男人在看到一抹青色身影后下意识藏起身旁的伏特加,匆忙地拍落肩膀上的柳絮,站起来朝她挥手。
“等很久了吧?”
“我也才刚到。”
小青浅笑盈盈,Simon眼前却总是浮现出女子横眉怒目的模样。
应该是幻觉吧。
难不成还是前世的记忆不成。
“你有中文名字吗?”身旁的女子突然发问。
“没有。怎么了,你给取一个?”Simon侧过身问她。
“好啊——”小青撩起耳边的碎发,在风起的路口站定。
“司马——怎么样?”Simon看着小青的身影被垂下来的翠柳掩了一半,仿佛身处幻境。
迷糊中,他听到自己说:“好。”
你喜欢就好。
即使是司马,不是Simon。
小青回望着他,看他的黑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。看他的眸子里仿佛映着满天的巨浪和夕阳下怒放的红花。
“司马”缄默无言,心头微微刺痛。
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?
小青眨眨眼,猛地扑进他怀里,一声一声喊他:“司马,司马……”
“司马”抬手拥她入怀,闭上眼睛。
即使是透过他看另一个人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
不爱者的吻固然让他心跳加速,但爱人的吻让他死去又活来。
小青将头埋在他脖颈处,感受着“他”的气息。
他和你太像了,近乎一样的容貌和相似的气质,唯一不同的是,他在我身边,而你在哪?
花开花落都像他走后了无踪影一般。
柳叶拂起,花瓣满天,就像当初。
有人相爱,有人久别重逢,有人心有魔障,不得解脱。
可是心甘情愿沉耽于幻梦,所以无须被唤醒。
今天,是惊蛰。
不见故人,惟忆惊蛰。